
投资、贸易及工业部副部长刘镇东原载于《The Edge与路透社Breakingviews 2025年刊特辑》的文章:
《为马来西亚重新估值 》
自团结政府上台以来,马来西亚迎来实现二次起飞的难得机遇。但若要实现变革性的实质增长,社会需要达成 共识,重新评估马来西亚的能力、潜力及在全球的定位。 我们不止需要增值,我们更需要为马来西亚重新估 值。
过去两年,首相安华的经济政策已经成功“经济增长”/“拉高顶限”(raise the ceiling),吸引空前的国内外投资。 马来西亚近十年来终于再次因为正面的原因而登上国际新闻。
自二战结束以来世界运作的基本假设和结构如今已结束,尤其是特朗普2.0世代。过去几十年带动亚洲国家繁荣 ,假设美国为最终出口目的地的出口导向型工业化模式也正走向终结。而生产全球三分之一工业产出的中国经 济体,也面临结构性挑战。
作为相对较小的经济体,马来西亚在全球变局中将面临诸多挑战。但有一点是确定的:单靠延续过去的模式无 法助力前行。 过去的模式,很大程度依靠为外资加工生产的出口导向策略,也因此压低工资,同时对科技追求 不足。
马来西亚要蓬勃发展,我们不仅需要改变做事方式,还必须改变对自身的认知。这意味着什么?
一、从“贸易国”到“科技国”
当马来西亚自称为“贸易国”时,意味着我们的政策制定者和企业并不会把研究、设计、制造及推广技术作为优 先考量。
1988年至1997年马来西亚首次经济起飞期间,其实我国的技术水平仅次于美国、欧洲、日本、韩国和台湾。
尽管我国半导体产业在技术追赶速度上不及韩国、台湾,甚至现在的中国,但能力仍远超其他发展中国家。 未 来几十年,马来西亚在全球技术体系中的定位应该高于所有发展中国家,并不断提升,追上先进经济体。
这样的定位能让马来西亚成为全球科技生态中“不可或缺的中间”定位。如果马来西亚成功转型为科技国,我们 所创造的技术可以为全球底层数十亿人口解决问题,这就是马来西亚的使命。

当前,马来西亚的半导体产业与全球企业保持纵向联系,但与汽车、国防、农业、医疗设备等其他行业的横向 整合较少。我们应该在这些领域开发适用于全球底层人口的技术。
此外,马来西亚应该引领其他发展中国家,在大规模采用绿色科技和可再生能源方面发挥先锋作用。
二、马来西亚并不存在“人才问题”
马来西亚人讨论经济和就业时,普遍存在“国家缺乏人才”的认知。然而,这并非事实,我们有人才,真正的问题 在于薪资水平过低导致他们外流。马来西亚要转型成为科技国,需要进行劳动力市场改革。
我们必须接受现实:我们的劳动力市场及人才库与新加坡劳动力市场紧密挂钩。我们需要大幅减少低技能外劳 ,以此提高本地人的薪资。同时,政府可以通过激励措施、低息融资等方式,帮助本地企业采用并最终自主研发 技术。

通过科技投资和技术提升,马来西亚减少使用无技术/劳工外劳,大幅增加对技术工人的需求,并付给马来西亚 技术工人合理的工资,结束马来西亚人到外国尤其是新加坡当外劳的经济需求。
深层的劳动力市场改革势在必行。我们必须在生产和制造过程中运用更多科技,减少对低技能劳动力的依赖。 一旦改革成功,许多海外国人将因更具吸引力的薪资及发展机会而回流。
三、马来西亚有潜力成为新世界秩序的枢纽
作为多元文化社会,马来西亚在处理文化共存上的挑战,有时会催生出具有全球意义的应对机制。例如,马来西 亚率先推出清真认证,也是伊斯兰金融领域的先驱,如今这些标准受到全球认证和效仿。
在马来西亚,中东、南亚、东南亚、中国、韩国和日本的商人或游客都能找到自身熟悉的食物、宗教习俗及文 化。同样的,马来西亚人也很容易适应多元文化和国际化环境。
1990年代,马来西亚曾积极吸引来自非洲国家的精英和学生,一些非洲国家现在的领导人正是马来西亚国际伊 斯兰大学等高等学府的毕业生。
随着西方主导地位逐渐削弱、全球南方国家变得更富裕,马来西亚应利用我们独特的多元文化环境,定位为多 元多极的新世界秩序的枢纽。
要让马来西亚成为全球经济格局变迁的中心,我们需要重新扮演发展中国家的榜样角色 — 即为全球底层人口 开发科技,并推进变革性的劳动力市场改革。
马来西亚的二次起飞,从重估马来西亚之于世界的价值开始。